洪江印象

　　

其實，到現(xiàn)在我還沒想好要寫些什么，我本來想把洪江之行寫成一篇美文的，也想過寫一篇精美的游記，但我就是沒有這樣。才明白，洪江，我對你的印象不是不深，而是太深；我對你的糾結，原來是困你展現(xiàn)出的滄桑在我編織的美麗圖畫中像一條蠕動的小蟲，吞噬著畫布上一處一處鮮活的青葉。同時，也碾碎了朋友留給我的文字。

到達洪江時，幾近中午。已是晚秋了，洪江兩岸并不多見的楓樹上頑強地生長著墨綠的楓葉，在秋風中搖曳。河水已經(jīng)見底，很渾濁，河床上有遺棄的磚石朽木和各種垃圾。天下著雨，不大，卻像患了小兒麻痹，一天也沒利索。街上沒有行人，蕭條之極難以用言語表達。路面坑坑洼洼，到處是泥濘，我們不得不尋找著散落一地的磚石蜻蜓點水樣跳躍。前面，一條剛剛落成的步行街道，有十多米寬，兩邊砌滿了二層洋式小樓，一間連著一間，很是氣派，完全能看出這是為了體現(xiàn)古商城獨特的洪商文化而開辟的商業(yè)景觀，可見當?shù)卣畬Πl(fā)展旅游經(jīng)濟的重視程度。門楣上掛著考究的諸如奇石異珍之類的牌匾，鋪內(nèi)卻空蕩蕩沒有人做生意，僅有的兩間鋪面里有人，一家做特產(chǎn)，一家做玩石，也是門庭冷落。

很早就知道，古商成起源于春秋，成熟于唐宋，鼎盛于明末清初，各種文化在這里交融，形成了獨特的洪商文化。自古是驛站，是商埠，是煙火萬家的巨鎮(zhèn)，以集散洪油、木材、鴉片、白臘而聞名于世，素有“七省通衢”、“小重慶”、“小南京”、“湘西明珠”、“西南大都會”之稱，還是湘西南政治、軍事、經(jīng)濟、宗教、文化的中心。

我避開團隊，一個人緩慢走在古商城的街巷，沒有帶傘，任雨水這樣淋著。朋友們在導游的引導下，已經(jīng)離開了我的視線，有幾個穿紅衣著牛仔褲的年輕女子在小巷中拍照，她們擺弄著不同的姿勢，忘記了雨水濕了她們的秀發(fā)，手一抹，一個笑容可掬的俏麗身姿定格在照相機中。仔細地觀察著這些建筑，是覺得好們很古老了，老得有點滄桑，也有點埋汰，還有點岌岌可危。這也難怪，我在去前查閱了資料，這些建筑比云南麗江大研古鎮(zhèn)要早一千四百多年，比鳳凰古城早九百多年，史料記載有三千多年的歷史。但我不相信在我面前的這些灰色城墻灰色瓦礫真有三千年了，她們一定是經(jīng)歷了歷朝歷代的修楫，翻新，才臻于完美的。我對建筑不懂，但我清楚，古城是以明清建筑為主調(diào)，就地取材，大量使用紅砂石、青石板，才形成了現(xiàn)在獨特的建筑藝術風格的。

古城的街巷縱橫交錯，走在這些街巷中，突然感到如此孤寂，行人寥寥，與鳳凰古城相比，這里顯得冷清多了。這個季節(jié)，正是旅游的旺季，來古商城的游客并不是太多，讓我想起古商城外新蓋的商業(yè)鋪面為什么會如此蕭條了。

古商城是原始的，也是原生態(tài)的，千百年來，雖然注入了些現(xiàn)代的氣息，但居住在這里的人們，還沒有完完全全被游客帶來的外部文明喚醒。坐在街基上茫然的老人，撒開奶子喂小孩的婦女，院子里一桌一桌打牌的老小，還有在屋里生火做飯的小攤小販，或許也是原生態(tài)的，游人的到來，已經(jīng)引不起他們的注意了。

小巷深深深幾許？被譽為中國第一商城的洪江古商城，這個有著一院（荷花院）一班（紹興班）一署（汛把總署）兩局（厘金局）（忠義鏢局）等著名景點的古商城，雖然已被世人知曉，卻還像三百年前、也許是五百年前發(fā)生在深宅幽巷中的那些往事一樣，不被人們記起。荷花院如今早已人去樓空物是人非了；紹興班里倒是有人在唱戲，但唱戲的人總想把游人當成戲看；厘金局和忠義鏢局里只要來了游人，就會上演一出搞笑的節(jié)目，卻是滑稽透頂。

當我要走出古商城的剎那間，我無意識的回頭看了她一眼，這一眼，也許是我今生最后的一眼了。洪江古商城，這個曾經(jīng)創(chuàng)造過輝煌、挽留過多少風流往事，如今正被世人承認的古老商鎮(zhèn)，在我的印象中，卻是一個千百年來被無情遺棄至今仍然貧窮的商埠。在七沖八巷九條街的商城里，我看到的還是坐在天井里望風景的人們在茫然打發(fā)時光，還有厘金局門口那個攤開的破舊皮箱中，翻曬著不能再穿的破舊衣物。再有就是荷花巷里昔日青樓的雕花木欄邊，在風雨中飄蕩著的旗幡和居民涼曬的咸菜。唯一讓人興奮的，是那一串一串的紅燈籠是蔟新的，讓人扎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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