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家族民間信仰與文化——儺神崇拜（三）

　　這一年秋天，皇宮里的皇后得了瀉肚子病，怎么也治不好。拖了半年，皇后形銷骨立，只剩下一把皮包骨了。后來，一位皇宮派出的尋訪良醫(yī)的官員來到這供奉人頭的巖洞，聽到當(dāng)?shù)厝苏f拜這人頭可以治病，就給皇帝捎了個口信?；实劬蛡髦甲屵@些放牛娃背了巖洞中的兩顆人頭去京城治病。娃兒們到京城一唱一鬧地祭祀人頭，皇后的病果然好了?；实酆芨吲d，就去看那兩顆人頭，一看大吃一驚，原來那兩個人頭是楊幺夫婦的。皇上忙鞠上一躬說：“對不住二位了。你們?yōu)槿讼麨?zāi)治病，就封你們二位為東山圣公和南山圣母吧。”
　　后來，兩顆人頭漸漸腐爛了，人們就用木頭仿雕了兩顆人頭，以供祭祀之用。
　　有關(guān)儺神顯靈治病的傳說，往往將儺神解釋為兩個人頭的演化，顯然是附會之說。其實，儺神只雕人頭，與儺儀面具有關(guān)。儺神像是由儺面具演化而來的。至今，儺堂仍掛面具以為尊神。土家族有關(guān)儺神源于人頭的傳說表明，儺傳人土家族地區(qū)的時間較晚，儺的悠久歷史及其真正起源并不為土家族百姓所了解。對土家族而言，儺是一種去掉了文化之根的外來文化。土家族的儺神是融合了土家族始祖神話、歷史人物傳說、民俗風(fēng)情的神靈，從其出身看，多少是帶有悲劇色彩的神靈。
　　三、沖儺——土家族儺神崇拜儀式之一
　　土家族儺神崇拜儀式主要有兩種，一種為“沖儺”，一種為“還儺愿”，均由土老師主持。
　　“沖儺”是土老師受人邀請為人治病、消災(zāi)的一種巫術(shù)，按土老師的行話叫做“打解結(jié)”。“沖儺”是小型的儺崇拜儀式，一般只用一夜時間。土家族原“解邪”巫術(shù)與“沖儺”的意義是一致的。土家族的“沖儺”是儺神崇拜與土家族“解邪”巫術(shù)相混合的產(chǎn)物。“沖儺”與“解邪”最大的區(qū)別在于是否供奉儺神神像。另外，“沖儺”的程序也略有不同。“沖儺”主要有如下儀式：
　　造文書：土老師負(fù)責(zé)書寫向各路神靈發(fā)出的文書。
　　請神發(fā)文書：先在堂屋張掛文書，然后在鑼鼓聲中發(fā)文書請神，即將文書拿到院壩、房后、房兩邊、山上、路口等處焚燒。
　　接土老師的師傅、師祖：希望他們保佑土老師法術(shù)靈驗。其中有“解邪”中的“造橋”巫術(shù)，意為將師傅、師祖接過界來。
　　迎神：迎請玉皇、“三清”、老君等神人，請他們降臨驅(qū)邪治病。
　　請酒：諸神降臨，土老師報明諸神，并請他們下馬喝酒吃肉，實際上是土老師等人吃一頓酒肉。
　　差兵：即點兵派遣出發(fā)。
　　解結(jié)：派遣神兵追魂、交魂、解結(jié)。
　　問卦：卜卦求知效果怎樣。卦式名目繁多。
　　送神：送神時已是拂曉，此時全套“沖儺”已完成，即送神歸去。送神后，土老師等吃早飯，然后離去。
　　四、還儺愿——土家族儺神崇拜儀式之二
　　還儺愿是戶主請土老師唱儺堂戲以還曾經(jīng)向儺神等神靈許下的愿。
　　還儺愿時間少則三五天，多則半月。先是設(shè)置神壇，有設(shè)在戶主堂屋的，也有設(shè)在戶主院壩的。堂屋內(nèi)的神壇以堂屋神龕為正面，院壩神壇以大門為正面。院壩的神壇要用竹子扎一個彩色牌樓遮住大門。神壇正面都要掛“三清圖”和“司壇圖”等神圖。“三清圖”所繪“三清”神為“上清”、“太清”、“玉清”，亦稱“三元”，即“上元”、“中元”、“下元”，又稱原始天尊、靈寶天尊、道德天尊，原是道教信奉的至尊神。“司壇圖”所列為本壇歷代師祖，祭祀他們，是求其保佑還儺演出順利。“司壇圖”實際上記錄了一支儺祭派系傳承的各代師長姓名。如貴州德江縣土老師張金遼行儺祭的“司壇圖”所排列的各師長姓名如下：
　　毛山啟教：劉元興、劉元生、劉應(yīng)乾、劉應(yīng)榜、劉應(yīng)弟
　　梅山啟教：張法娘、譚發(fā)娘、蘇法娘、熊法娘
　　前代師主：冉發(fā)勝、田法勝、朱法靈、何道法、蔡法通、熊法肥、羅法高、李法清、趙法靈、王法真、趙法興、張法開
　　正壇師主：魯法清、魯法高、李法勝、安法興、劉法旺、羅法開。
　　大祭師主：楊法道、趙應(yīng)周、趙應(yīng)立、黃德勝、楊法開
　　師公：張法靈
　　傳度師：張發(fā)旺
　　接法師兄：張法靈
　　引進(jìn)師兄：羅運舉
　　全壇師兄：張德清
　　撤鏵頂坳：張法金、石法勝
　　師兄：張法楊（穩(wěn)坪區(qū)人）
　　隨壇師兄：張法楊（龍興區(qū)人）
　　傳交師：張法清一張金遼
　　從前代師主冉發(fā)勝到傳交師張金遼共傳承二十六代。
　　神圖下面設(shè)有神案桌，上面供奉儺爺儺娘人頭雕像。案上還放有朝牌、令牌、師牌、牛角、司刀、玉印、馬鞭、頭扎等法器。
　　儺事活動的基本項目有：
　　開壇禮請，即請各路神仙和師傅、師祖。
　　發(fā)文敬水、敬灶，即到水井邊或灶邊請水宮菩薩或灶神，念水官經(jīng)或灶王經(jīng)。
　　此外尚有行壇潔凈、立樓點兵、搭橋、放兵、安營扎寨、開紅山、收兵招魂、上熟、造船、打火送神等儀式。
　　儀式完畢，即開壇出戲酬神。每壇戲，少則三五人，多則十五六人。班主稱掌壇師。儺堂正戲一般有二十四戲，又分為前十二戲和后十二戲。土老師認(rèn)為二十四戲由二十四戲神掌管，二十四戲神分別被關(guān)在桃園三洞中，三洞由玉皇大帝封派的唐氏太婆掌管，所以每次演出儺堂戲都要到桃園三洞（在神壇上用竹子扎成的三個洞）請?zhí)剖咸砰_洞，放出二十四戲神。有的地方開洞時掌壇師還要將額頭劃道口子，把血滴在寫有神祗與祖先名字的紙上以示祭奠。開洞儀式由兩人表演，一人扮“金角將軍”，一人扮“唐氏太婆”，都戴面具。先是掌壇土老師左手執(zhí)牛角、右手拿司刀，去桃園十字街請金角將軍，打開桃園三洞。金角將軍不知如何是好，掌壇土老師指引他去請?zhí)剖咸?，因為唐氏太婆掌管著鑰匙。金角將軍請來唐氏太婆，將上洞桃園、中洞桃園、下洞桃園一一打開，搬出二十四個面具，意即請出二十四戲神。
　　接下來開始演儺戲。據(jù)土老師稱，一壇完整的儺戲分“上洞”、“中洞”、“下洞”三部分。各洞所含具體劇目又各有不同。
　　以大庸、桑植一帶儺戲劇目為例。“上洞”包括《掃地和尚》、《開洞》、《開路將軍》、《點名仙官》、《引兵土兵》、《押兵仙師》、《水路神祗》等，并無多少劇情，基本上屬于帶有表演性質(zhì)的祭祀儀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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